“十岁的时候,我有一个致命的秘密。我以为这是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,却让我永远失去了你……”一个并不阳光灿烂的午后,我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漫无目的地闲逛时,就这样发现了它。并不是因为漂亮的封面,也不是因为认识它的作者,只是因为封底那一句引起我些许兴趣的话:“如果你对阅读小说已处于‘食之无味’的状态,《莎拉的钥匙》必然让你胃口全开!”
一九四二年,巴黎。因为是犹太人的身份,十岁的小姑娘莎拉同家人一起遭法国警察逮捕。当警察挨家挨户搜查,命令所有人收拾东西跟他们走时,年幼的莎拉迅速地作了决断,把4岁的弟弟锁在家中他们平时玩捉迷藏的密柜里。密柜里有一点水和食物,还有手电。弟弟向姐姐保证,不出声。
莎拉以为用不了多久一家人就能回来,就能把弟弟放出来。眼见自己被迫挤在巴士和火车里,离巴黎越来越远,莎拉心里越来越焦虑。但她始终坚定地紧握着那把钥匙,就像她紧握着弟弟的命运。
此一去九死一生,阅尽人间惨景。
莎拉一家被捕几个月后,新住户搬进了莎拉家的公寓。第二天下午,坚持不懈逃亡归来的莎拉疯狂地闯进门,用钥匙打开家里密柜……尖叫,痛哭。打开柜门的那一刻,莎拉的心门从此紧闭,无尽的悲伤和懊悔如影随形。之后,莎拉很努力地让自己正常生活,在乡间做重体力农活,嫁人,养育子女,甚至远渡重洋寻找新的空气,却都无法摆脱心中越来越大的阴影,最终,莎拉放弃了自己的生命。其实,莎拉的世界里一直不乏怜惜与珍爱——那个拉起铁丝网帮她逃走的士兵,对她视如己出的养父母,心心相印的丈夫,他们理解她、尊重她、呵护她,但战争带来的伤痛,烙在这个普通女孩的心灵上,不可磨灭。
钥匙,可以锁门,亦可以开门。莎拉的死既能说是无情的历史造成的,也能说是她自己丢弃了心灵的那把钥匙。其实,那把活下去的钥匙一直都就攥在她的手里,只是,她认为弟弟死后,已不再需要钥匙。被历史刺痛了的心逼迫她逃避现实,将手中的钥匙一起锁进了心底。莎拉手中的钥匙,锁上的是希望,打开的是梦魇。先锁进了弟弟,后锁紧了自己。这绝不是莎拉的愿望。有谁,愿意把自己锁在黑暗的门里,体味忐忑、慌张、怨恨、恐惧、无奈、沮丧、痛苦、张皇呢?有谁,愿意去承受那样的挣扎呢?除非,我们不自知,懵懂间跨进了暗门。
故事的另一个主人翁,茱莉亚——一个现代的女记者,一个为追踪莎拉的过往而反复辗转三个国家的不寻常女性。起初我怀疑她是莎拉的后代或与莎拉有密切关系的后辈,事实证明,虽然我有很大偏差但我还是猜对了一部分。原以为这个故事采用双主角模式,以莎拉自身经历为明线,茱莉亚对莎拉的不停追寻和探索作为暗线。但线索很快就中断了,伴随莎拉被新奥尔良的老夫妇收养,她自己的故事已经基本到了尾声,剩下我们所看到的,了解到的她都只是存在于熟人曾经的回忆。过去的孩童早已老朽,过去的少女也不再存在,莎拉最终在40岁时离开人世,只留下了曾养育她的家人的惋惜,她的丈夫和儿子的痛苦,还有40年后的她的追寻者的疑惑。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,她为了死者而抛弃了生者。我不得不说,这是一种很轻率也很逃避的儒弱行为,相比之下,远没有茱莉亚对自己未来追寻时的那种果断和决然。人啊,总是害怕面对未知,害怕面对自己。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向茱莉亚一样,那样的有勇气,去探索未来,去揭开谜底,即使知道那个谜底可能鲜血淋淋,足够让人疼得难以呼吸。
直面,的确是需要太多的勇气,无论是未知的未来,还是血淋淋的过去。与莎拉,无论是面对过去还是未来,选择的一直都是逃避。但是茱莉亚,那个美国人,她直面了过去与未来,她下定了决心,她要弄清楚谁是莎拉,以及在她身上的故事,她直面了那个让人难以呼吸的法国,她生下了她的小宝宝,即使她为了生下小宝宝最后和他的丈夫离婚,但她还是让她生命里的变数——她刚刚孕育的孩子存活下来,直面了由此而起的未知的未来。这份直面过去与未来的勇气令我震撼,令我惊奇。其实,将那血淋淋的过去,令人恐惧的未来,真真暴露在人前,其实也不过如此,将秘密说出口,也许并不会给他人带来你想象中的痛苦,而在别人陪伴下的你,却已经不再那样孤单、痛苦了。逃避,只会更加痛苦,更加孤单;而用谎言来掩盖,只能引来一个更大的谎言,或者是谎言直接被戳穿,还不如将事实放诸面前,拿出勇气来面对过去,拿出勇气来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。
这是一个残忍的故事,也是一个值得回味的故事。如今,那段历史已悄悄地被钥匙转开,呈现在我们的眼前。那些人,那些事,无法再回去,也无法再回来。“我们都是历史的产物,而你碰巧是那段历史的一部分。”历史在毁灭一代人的同时,也造就了一代人。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历史中,应该抬起头,放眼未来。这世上有许多人面对灾难,家破人亡。在悲伤之余,他们懂得重新站起来,为自己的生命负责。生者之所以生,就是因为有肩负起过去与未来的责任。莎拉虽说艰难地躲过一劫,但是她却无法打开心锁。即使面对自己的丈夫、孩子,她将痛苦深深地埋在内心而死去。这一幕,谁都不愿看到。
每个人都有这样一把钥匙,并非封锁过去,而是勇敢地打开未来的门,并非逃避,而是选择直面,我想这是作者真正想传达给读者的吧。
作者简介:
张志彤,爱好动漫美食玩耍,座右铭是“生命是一场搏斗”,患有拖延症以及选择困难症,嗜睡,对未来充满希望,天生的乐天派。